我的爸爸 Jase (四)

現在他長駐大連，莫說傾偈，我們連見面的時間也不多。間中有機會他回港，兩父子，想同佢傾下偈，他話題可以不著邊際，時事、政治、古文(!)、生活、文化大革命、毛澤東、四人幫...可同你講幾個鐘，但，千萬不要問他「感受」。他會立刻裝出一副「男人老狗、談何感受?」的姿態給你看。

但其實，我最想知的，是他心裡的想法。
爺爺出殯那天，到蓋棺儀式的一刻，我偷看到，爸爸流下眼淚。這是我唯一一次，「見」到他的感受。

有句說話，叫「君子之交淡如水」，有時會覺得，用這來形容父子關係，都幾貼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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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，有一晚因貪玩，我把三輪車的手握，插入口，而且插穿了，鮮血不停的流...爸爸見狀，一手抱起我，走到街上，到處找拍門，找醫生幫我縫針，找了很多間，卻沒有一個肯幫忙(因傷口太大)..最後他送了我入瑪嘉烈(又留院!)。到現在，我還是很記得，那晚他抱著我的感覺。

除此，我還很懷念他從前教我踏單車、教我游水、教我看錶、教我找錢、教我做功課...，一個男仔，成長如何，將來是個怎樣的男人，與其中爸爸的相處，有莫大的關係。

做兒子的，我雖無法認同他所有東西，但卻又吊詭地，我覺得自己其實很像他。大概是這麼多年，耳濡目染所做成。

無論如何，我始終覺得，這麼多年，他為了這個家，付出了很多。因他多年賺的奶粉錢，將我兩條化骨龍，養成了今天的化骨「巨」龍，當中所涉的心力、人力、物力，殊不簡單。

又想點首歌給他，他不聽現在的流行曲，最愛「南音」，《客途秋恨》是他至愛。但今次，想點另一首...當我還是到他腰這麼高的時候，我很喜歡45度向上望，望著他刷牙、剃鬚之類，那時他常亨陳百強這首歌 – 叫《今宵多珍重》。

p.s. 現在我明白，為何他如此喜歡，你看歌詞
「愁看殘紅亂舞 憶花底初度逢 難禁垂頭淚湧 此際幸月朦朧」
始終，他對中文，真是有一點要求的。